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涂金灿在昊海楼的地下室。创业大街背面文房四宝店里的王立军。
创业大街北口,左侧是涂金灿的店。
隔壁地下室空荡的办公区。
这是一条有着宏大志向的街道。在它的周边,滴滴曾历经最初的艰难时光;知乎在距离它 800 米之外诞生。它目睹了百度顺利上市的情景,也看到了排队等待退还 OFO 小黄车押金的队伍究竟有多长。
它由三四层高的灰色小楼填满。在创业最为红火的时候,里面的一张桌子能够注册 4 家企业。咖啡店将面馆挤走了。一到夜晚,落地玻璃上倒映着蓝幽幽的屏幕光。
它的长度仅有 220 米。它被称作“创业文化圣地”以及“创业者精神家园”。北京大学创业训练营、车库咖啡、3W 咖啡等公司都在此处安身。这里曾一度成为中国的地标,那就是中关村创业大街。
2021 年的冬天,这条街有一个至高地,那就是最南端超大的 LED 屏幕。当它首次点亮时,展示出的第一行字是“Hello,”,意思是“你好,全宇宙”。
“你当董事局主席,我来当董事长”
涂金灿的店位于街道的一端尽头。他对这条创业大街怀有复杂的情绪。这条街原本是海淀图书城步行街,那里书店众多且聚集在一起。2010 年,涂金灿来到这里修缮家谱,当时往来的都是文化人。之后,他亲眼目睹这条街的身价急剧上升,接着被驱赶,还经历了打官司等一系列事情,兜兜转转一番后,如今他依然在这里。
涂金灿喜欢待在昊海楼的地下室。他认为“一个日加个天,天空很大,也就意味着知识的海洋也很大”。以前在这栋楼里有 40 多家书店,而如今仅剩下 2 家,并且这 2 家也只有线上业务。
地下室起到了阻挡寒流的作用,偶尔还得打开风扇来驱散闷热。这里被书塞满了,在视觉上也使温度有所升高。涂金灿这些年积攒的旧书以及给客户撰写的个人传记把书架填满了,有些只能堆放在地上,占据了过道。
他有个门脸在一楼,挨着“中关村创业大街”的牌坊。那个地方通风好且更明亮。然而,涂金灿却愿意待在地下室,一方面是替代不想在地下工作的员工,另一方面是躲避街上形形色色的人。
这个湖北孝感人 59 岁了,他的头发变白了,身子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。然而,他创业的激情并未减少。每当说起什么话头,他就会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,然后在旧书堆里寻找能够印证的东西。
2011 年至 2016 年期间,他在大街上十分活跃。起初,他租下了地上的三层楼。他把招牌做得很大,前面是广告,侧面也是广告。
2014 年,这条街正式成为创业大街。他只得在招牌中增添“互联网+百家姓”“互联网+亲友圈”。之后,他被告知“行业态势不符合规划”,大招牌被换成小灯箱,经营面积也缩减至一层。如今,店名贴在由圆木墩支撑着的玻璃门内侧,并不显眼。
他目睹了这条街自信心最为膨胀的那几年。许多人嘴里讲着要成为下一个淘宝、京东,要成为中国的比尔·盖茨、贝索斯。咖啡店门口每天都有新的项目推介广告。涂金灿去听了三次投资人徐小平的讲座,每次都难以挤上去,等了一个多小时后,人们还围成一个圈不停地讨论。
涂金灿的书架如今仍摆放着《这就是马云》和《蚂蚁金服》。当初他主动加入网络,积极推荐自己,然而却总是遭到批评,不是超时,就是“不着边际”。他表示自己想要从姓氏文化、家族文化、个人文化等方面进行谈论,可他们却说不行,并且规定只有 5 分钟的时间。组织者告知他发言需分为三段。其一,阐述成就方面,要将实际情况至少放大 10 倍,比如挣了 10 万元需说成 100 万元;其二,紧接着说明存在的困难,并且期望互联网能够如何帮助自己;其三,明确需要投入的资金数量,以及在多长时间内能够实现多少倍的增长。
涂金灿缴纳了 3.9 万元学费,参与了“给企业看病”的培训班。在第一节课时,他听得十分兴奋。然而到了第二节课,他就察觉到,上台讲授成功经验的那个人是“托儿”。他认识那个人,并且清楚地知道那个人根本算不上成功。
刚开始涂金灿称自己为总经理,有人觉得太传统,建议他叫总裁或 CEO。后来街上的人又提议他叫董事局主席。街上的常客对他说:“你在修家谱,你想要打造一个独角兽企业,你以后会有千亿元的产业规模,所以你当董事局主席,而我来当董事长。”
这里名片的价值比头衔的价值高。一开始印一盒名片仅仅需要 10 元,之后价格涨到了 50 元、100 元。涂金灿对自家店里的人讲,如果置办一个复印机,那么也能够每天获得很多钱财。
有些创业者常常穿着同一件衬衣,并且只系着唯一的一条领带。每晚他们回去后会清洁自己的行头。然而,他们的鞋子却总是破破烂烂的,这是因为在照相时一般只拍摄上半身,鞋子是看不到的。
当时有人对涂金灿说:“你放一天假别出现,把你的位置给我坐一下。”这位创业者租了一天价值 1000 元的办公室,换上自己的营业执照。他认为:“投资人都更倾向于在事情顺利时给予帮助,而不愿意在困难时伸出援手,要是让投资人看到是从零开始,他们就不愿投资了。”
在这条街上,外卖得提前一个半小时去预订。要是不提前预订,就得等到下午才能吃到上午饭。那时,移动支付不像现在这般流行,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那里排着长队,钱被取光也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。
有的人在一个又一个项目发布会间奔波,连去厕所的时间都省略掉了。实在是憋得不行了,可厕所又在等位,于是就在角落解决一下。涂金灿说:“街上看起来光鲜亮丽,而实际上后巷却臭气熏天。”
他曾有拍一部类似《七十二家房客》的电视剧的想法,地点选在街上的“创业会客厅”。他认为“这里能够串起各种人,项目和故事一直在变化”。这个场所原本是为创业者提供咨询办证以及寻找投资人的地方,而现在却变成了问路和拿快递的场地,涂金灿这样说道。
冬日正午时分,3W 咖啡和车库咖啡的店内人并不多。偶尔能看到有人在拍照,或是拿着手机进行直播。风刮了一阵后便离开了。涂金灿发现街上的保安换了人,之前是那些高个子、形象好且普通话讲得好的年轻人,现在换成了脑袋歪歪的大爷。有一次,一位老年顾客告诉涂金灿,保安不知道他家的店在什么地方。涂金灿说道:“我们几乎是这条街存在时间最久的单位了,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?我都快被气死了。”
精神工程
涂金灿在昊海楼的地下室捧出了一摞新产品。红色礼盒中装着一套家谱,其封面上镶嵌着一个放大镜。涂金灿认为老人有消费能力,有情怀,并且有时间去搞家谱。他看好这门生意,因为社会正在进入老龄化阶段,市场前景可期。
他认为修家谱是联系亲情的过程。他说古代有 8 次大移民,然而实际上最大的移民是现在。现在有几亿人离开自己的土地乡镇,到外面去求学打工。很多家庭都是分散的。
修家谱的“工具”包含网络、档案馆以及宗亲会。在网络上这种情况较为常见,即某一个人发表了相关言论,其他人就会跟着附和。这些人大多都不进行研究工作,所以需要进行鉴别。一种经过多次验证都很有效的方式是去地方档案馆查询 50 年代的档案,因为在那个时期进行了划分成分的工作,并且登记了家里的人口数量、拥有的土地情况以及从何处而来等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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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北有一位富商,在其母亲 80 大寿之时,曾委托涂金灿去调查自己的出身。他们从档案馆里查到,这家人在河北进行过 3 次迁徙,最终发现其祖先乃是从山西洪洞县迁移过来的。
2010 年之前,涂金灿还没搬到创业大街。他在深圳创业遭遇失败,背负着几十万元的债务后北上。他借着弟弟的身份证办理信用卡,套取出 5000 元。其中 2000 元用于租房子,1000 元用于办网站,还花 1000 多元买了两台旧电脑,最后手里只剩几百元。那时他正担心自己撑不下去了,然而生意却来了。
一名高校教师在公司开张的第三天现身。他说:“别看我现在看似很有派头,实际上我是个坏蛋。”接着他表示要写一本忏悔书,书名叫《地狱之门》。
这位教师在年轻时与下乡的女知青谈起了恋爱,他们立下了山盟海誓。女知青怀孕后,还做了人流手术。后来,他考上了大学并去了省城,他们的关系维持了两年,之后他就不再给女知青写信了。他此后出版了十几本书,但这一本是不能公开的。
接到第一笔生意后,涂金灿收到了 2 万元。第一本书的制作情况很差,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做。封面找了一个地方,内页找了一个地方,装订又找了一个地方,总共找了三个地方才把书做出来。准备送书时,涂金灿心里很不安。他拉着推车,乘坐公交车来到对方订好的饭店,忐忑不安地走上 2 楼的包间,兜里揣着钱,心里想着万一对方不满意,就立刻把钱还给他。
包间中有三两好友。教师拿起书看了看,觉得不错。吃完饭之后,他载着大家来到一处宅院。在那里,他们烧香、沏茶,并且说明每个周末都要来这里读一段书,以此来表示忏悔。这本五六万字的书经过两个月读完了,他也感觉轻松了。涂金灿说:“出书是个精神工程。”
在涂金灿的业务范畴里,个人传记所占的比例比修家谱要大很多。人们会给自己的书起诸如《戎马一生》《我的足迹》《岁月如歌》《愚人实记》这样的名字。“以往写自传的大多是大人物,像政治家、军事家之类的。自从明星可以出书之后,百姓也开始跟着出书了,这就是我手写我心。”
刚来北京之际,他注册了公司并起名“时代弄潮文化发展公司”。他当时心气十足,怀揣着要闯荡一番的决心。那时的他穿着笔挺的衬衫,显得意气风发,与现在常穿中式大褂的模样不同。他在店铺的玻璃上绘制了将近两层楼高的大树,叶子上是百家姓,那棵大树枝繁叶茂,他希望公司能跟大树一同成长。
2016 年,他于南锣鼓巷开设了分店。在客流量方面,最多的时候一天能达到 2100 人。
一位华侨路过此地,他希望能给即将出生的孙辈找回字辈,以便给孩子起名,而唯一的线索就是父辈墓碑的一张照片。工作人员依据墓碑上的地点,成功找到了广东蕉岭县李田村,并且拍下了祠堂的照片,然后将其传至海外。在 100 多年前,这个家族的先人就是从这里乘船离开,前往南方谋求生计。
涂金灿借了高利贷,将店铺装修成仿古楼榭。他还举办了盛大的活动,四处搜罗媒体电话并主动联系采访,试图构建一个家谱帝国。
想实现财富自由的文化人
在中关村创业大街,传统不一定是一个好的词汇。一些创新者认为,传统是腐朽的象征,并且与创新格格不入。
2017 年,涂金灿离开了创业大街。起初,那里三层楼的租金为 90 万元。而在他离开的时候,租金涨到了接近 400 万元。
涂金灿和二房东处于僵持状态。在双方对峙的过程中,二房东将门锁上,涂金灿的家当,其中包含身份证,都被锁在了屋内。到了夜里,他偷偷去拿家谱资料,被对方的人察觉。他一着急,从二楼跳下,导致两脚骨折。
地面铺了水泥,要是土的话就不会有问题。涂金灿模仿着着陆的姿势,着重表明自己之前练过体育。
他进入了医院,同时店铺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。给他的脚做手术的钱是由一位主顾从武汉送来的 2 万元尾款结算的。在此之前借的高利贷在 2018 年除夕的时候找上门来,他的第二任妻子又和他闹起了离婚,在这个团圆的时刻,他独自坐在轮椅上默默流泪。
现在回想起来,在南锣鼓巷开店这件事做得太冒进了。为了能够还钱,他甚至把房子都卖掉了。在他最为穷困的时候,所吃的食物只有馒头、稀饭以及腌菜。到了下午,等到萝卜青菜都晒得蔫蔫的,只需要花一块钱就能买走一堆。把这些买回来的东西用盐腌制一下,然后再去学生食堂买馒头,这样就能够解决一顿饭的问题。
他坐在轮椅上,开始着手恢复公司。2018 年,他首先搬回了创业大街的地下室。过了一年之后,家谱传记馆再次出现在大街上。如今,公司有 20 名员工,三分之一的时间处于盈利状态,三分之一的时间处于亏损状态,剩下的三分之一时间处于平衡状态。
涂金灿说:“我最大的天赋便是能够忍耐。像我这样从事民营企业的人,既品尝过山珍海味,也经历过依靠信用卡借钱的日子。”
涂金灿于 1962 年在湖北孝感出生。他的外婆家紧邻“卖身葬父”的董永墓。在那里,他逐渐成长为一位文学青年。在农村教书期间,他组织起了文学社。当时,《巴黎圣母院》能够被抄下来,路遥的《人生》也被抄了好几遍,高尔基的作品我们都能背诵。上世纪 80 年代,多数文学社都在模仿欧洲文学和苏联文学。然而,涂金灿却已经开始重视起地方历史和文化,并且开始“搞地方戏剧”。
做生意是一种不同的才能。他在老家开展了开书店的业务,较早地引入了会员制和租书的模式,并且还售卖过文具以及婚庆用品。
有段时间,农村打麻将的风气很盛行。掷骰子的时候,常常会掉进土房子的地缝里,而且很难抠出来。涂金灿进了很多骰子,这些骰子就像糖果一样被摆在塑料罐子里。有时候,他刚打开门,就有村民大声嚷着要买骰子,通过卖骰子他赚了不少钱。
1992 年,涂金灿前往了深圳,那是冒险家的乐园。他坚信成功人士所说的“人要靠肩膀以上的部位挣钱”以及“要做 99 度加 1 度的生意”。他曾编过杂志,也曾搞过广告代理、劳务介绍和装修讲座,然而始终未能获得成功,并且朋友之间也变得四分五裂。他认为这是因为自己作为书生开店,营销管理能力不足,所以便去保险公司学习。
他 38 岁时开始做保险业务员,非常能吃苦,把深圳的各个地方都跑熟悉了。每天会打 200 个电话,还会发 500 条短信。由于有文化底子,他编写的短信很精彩,100 条短信中能有 3 条得到回复。他用了两年时间升为副经理,但很快就看透了在保险公司“干久了也难以成功”。他的人生目标起初是参与社会治理,之后又想成为一个财富自由的文化人。
涂金灿的合伙人王立军在创业大街背面开文房四宝店,他评价涂金灿,从做生意的角度来看,显得太过单纯了。涂金灿曾被老太太售卖的假“袁大头”所骗。有一回,一位打扮成农民模样的人挑着扁担来到这条街上,售卖一种瓷器,还声称是清朝的,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骗子。家谱店的员工说,赶紧让那人离开,别让涂总看到。
你对他讲什么,他就会相信,且很感性。王立军表示。2016 年,南锣鼓巷的店铺在签约之后,察觉到存在违建问题,导致无法办理营业执照,最终惨淡结束。2017 年,涂金灿与中安民生养老中心展开合作,然而合作方被揭露以房养老的行为后,被抓捕归案。
但单纯在某些时候是一种优点。公司的一位主力伍冬发表示,“对于从事写作的人而言,不需要过多的套路和技巧,不够圆滑,却反而更容易达成交易。”
回到创业大街,涂金灿在报刊上投放了很多广告,他表示“搬走就等同于自杀”。他把那些积满灰尘的页面摊开,尽管已经进入了互联网时代,然而他的业务主要依靠熟客上门以及口口相传,通过加印个人传记部分来维持店里的开销。正因如此,他又重回了大街。
想做百年老店,但投资人不能陪他那么久
涂金灿出版了上千本传记,然而他却不知该如何描绘自己的创业人生。在天眼查的记录中,他处于欠钱的状态,远远称不上是成功的。
他已快到退休的年纪,然而却并未放弃尝试。他最新的想法是打算联系雷军,致力于打造一款用于文化养老的平板电脑,将其命名为“老米”。
他近期打算制作青少年版家谱以及网红版家谱。他会让姓氏达人在这些盒子上签名,这样会更有吸引力。他认为姓氏文化就是圈子文化,而互联网本质上也是圈子文化。
他不打算亲自进行直播短视频的制作,仅仅负责提供货物。他认为文化是需要积累的,讲一个月还行,但到了第二个月、第三个月就不知道该讲什么了。
他依然坚持着一些较为古朴的原则。他有着通过同姓的微信群来赚钱的想法,不过群主必须要找本地人,而且名声不能被损坏,诚信是最为根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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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条街上创业的那些人,大多年纪比他小,并且想法也比他多。他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笔记本,其封皮是棕色的,样式很普通,内页上写着“××大学行政管理专业 2011 级”以及一个名字,这个名字写得很工整。
笔记本是涂金灿花 5 元从收废品的人那儿买的。收废品的人正打算把本子浸入水中来增加重量。他将本子抢救了下来,然后看到了里面有整齐的管理笔记、融资计划、讲座重点以及投资人的电话。他说:“你知道吗,这个雷军的电话值 5000 元。”
收废品的人摇摇头。他告诉涂金灿,本子的主人趁着夜色悄悄地跑掉了。原因是他怕下面的人找他要钱。
从报道中了解到,笔记本的主人在读大学期间选择了休学去创业。他有着明确认准的方向,也有着清晰的规划。他曾经站在昊海楼的露台上,对记者说道,一个月之后,不远处的那座麦当劳将会属于他。
后来麦当劳确实不存在了,然而他并非新主人。他需要筹集 400 万元资金。在创业大街最为火爆的时候,有人主动追着他要投资 300 万元,可他没有接受。过了一个月之后再去寻求投资,对方突然表明开始对 O2O(线下商务与互联网结合)产生怀疑。最终他没有融到钱。
这位年轻的创业者非常勤奋,早起晚睡。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有梦想的人往往睡不着觉,而没有梦想的人则容易睡不醒。”后来,他提到自己会通过跑步和打坐这两种方式来释放压力。
涂金灿翻阅着笔记本中条理分明的内容,对这位后辈心生佩服。2019 年,他拨打了笔记本里雷军的电话,然而并未找到雷军本人,一位看上去像是秘书的人说道:“雷总不会与你联系。”如今,那张记录着雷军电话的纸不知被谁给撕掉了,只留下了崎岖不平的断层。
创业大街上,有的创业者选择回家,而有的人选择继续留守。仅凭借一瓶水和一个馒头,他们能够坚持好几个月。他们有的打地铺,有的则寻找几十元的胶囊公寓。在吃饭的时候,自己总是吃一个便宜的菜会觉得腻,于是大家就带着各自的菜集合到一起,然后分着吃。
以前农村在资金短缺时会“请会”,如今则称作众筹。人们参与集会并集资,用以解决当下的紧急需求。在这条处于互联网创业前沿的街道上,当穷途末路之时,这种古老的形式再度焕发生机。
创业者总能找到活下去的途径。有的人开始做起了外卖生意,其外卖专门卖给创业者。还有人做起了信息贩子的行当,只要有推介会,他们就会去参加,这样既能吃上一顿饭,又能拿到纪念品,而主办方也乐意看到有这么多人来凑数。他们把收集到的信息整理好,再给新人提供指导和帮助,大佬的电话因此被炒到了高价。一些店外的小黑板被换成了这样的广告:“专业撰写商业计划书,能够提升投资人约见率,欢迎进店咨询。”
涂金灿起初不理解,为何自己拥有实实在在的店面,有着多年积累起来的用户,还具备管理经营的经验,却比不上别人的几页 PPT 和一个商业计划书。
在创业大街开门迎客的那段时间,有做基因测序的科技企业找涂金灿寻求合作,还有投资人踏入大门后很快就离开了。他们对涂金灿说:“别人哪怕只是一个方案,但其爆炸性增长速度也比你快。”他希望打造百年老店,然而投资人却不能陪他那么久。
繁荣的背面
几十年前,中关村这片土地是农田,同时也是养猪场。后来,时代发生了改变,原本看似普通的“猪”,在合适的机遇下也能够腾飞起来。
涂金灿渴望乘上东风。他在店面楼上腾出了十几个工位,开始搞起孵化器。随后,来了几个“点子大王型”的人,其中有做美容的,有从事婚姻介绍的,有售卖旧货的,还有做数字货币的。这些人“社会上流行什么,他们就搞什么”。
大多数人坚持了半年就选择离开了。大街上店面的更新速度较为迅速,家谱店的伍冬发经常能够看到,大卡车总是在搬运物品。有一些办公物品被留存了下来,由那些坚持下来的人继承。家谱店里用于谈事的桌子以及办公用的椅子,都是之前的租客留下的。隔壁空荡的地下室里,有一张没人的桌子。这张桌子上散落着 3 张营业执照。营业执照的名称里有“科技公司”“物联网”和“区块链”。这 3 家公司是在 2018 年的夏天成立的。
涂金灿对互联网创业并不持排斥态度。2006 年,他刚来到北京,听闻了某位互联网大佬的话语,随后便着手开展互联网医疗业务,创建了“中国搜医搜药网”,并且竭尽全力去将其打造成为中国医药网络领域的航空母舰。
实际上他连海淀区都未曾走出。经过一年半的时间,亏损了 30 万元。他表示坚决不再搞了,因为医疗是一个具有高度专业性且需要负责任的行业。
他意识到,互联网创业的成功率并不高。他认为“几乎只有第一个成功,不存在第二个成功,在同一行业中,只要有一个人做成功了,其他同行所面临的压力就会很大”。涂金灿在脚摔骨折后,被困在地下室,这使他被迫第一次接触到了网购。他发现,对于同一件东西,人们更倾向于购买销量最大的,这种情况“特别容易导致垄断”。
伍冬发持有同样的看法,大厂汇聚了最为优质的资源,拥有着最大规模的资本,招揽了最杰出的人才,所以在成功方面更具优势,而其他普通的创业者则相对较难开展业务。
他们将互联网创业的起点看得过低。互联网创业需要具备高知识和高技术,还特别需要有融资能力,在管理营销方面要善于把握,而同时在这三方面都达标的团队是非常少的。涂金灿表示,创业存在木桶理论,缺少任何一块木板都是不行的。然而,却有人仅仅凭借着仅有的一块木板,就试图在水面上漂浮。
这些人以为靠一个点子就能一夜暴富,而往往最后他们的结局很惨。涂金灿说道。
涂金灿提供的宿舍里住着一位创业者。白天,她在一处闲置区域办公。此区域原属于一家创新企业,背景墙上挂着员工充满希望的笑脸以及安卓小机器人。如今,创业者的一台笔记本电脑、两部手机和一个落地灯占据了此地。她每晚进行直播,“弘扬传统文化”“与同频的人建立深度链接”。
她很推崇一位粉丝众多的文化主播,对她的勤奋表示赞扬。这位主播每天早上 4 点就起来备课,下午 2 点才下播,并且这样的状态坚持了半年。然而,她自己的直播间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。她认为搞文化就一定要去除物欲,做得越好,就越要静下心来。她还说自己最近在进行悟道。
她的出生地是湖北农村。她的父母以及哥哥和弟弟都曾经到北京去打工。之后由于城市进行改造,他们便回到了老家。如今 41 岁的她一直都在北京努力地“走在信息化的前沿”。
她一直以过来人的姿态给来访者普及概念。只有在提及投资人的时候,她的眼睛才会一亮,并且问道:“你能帮我引荐吗?”夜晚来临,周围变得黑暗,只有她的直播还亮着灯,静静地等待着新一天可能出现的改变。
公司的主力是伍冬发,他是 70 后。他在大街上待了这么久,一直都没搞明白什么是区块链。“到了我们这个年纪,离退休还有一段时间呢,就怕被时代给抛下了,很多新的东西不断涌现出来,可能够尝试的赛道并不多,用井底之蛙来形容我们,一点也不过分。”
伍冬刚来这条街的时候,外墙的砖是裸露着的。那时候这条街还未被改造成有花坛的美丽街道。后来,公司经历了诸多辗转,搬去过小房子,搬去过南锣鼓巷,还搬去过紫竹桥,一直处于颠沛流离的状态,四处寻找落脚之地,甚至险些倒闭,一直在不断寻求能够生存下来的机会。
他职业生涯有一个美妙时刻,那是在 2019 年重回中关村创业大街。房租降低了。他们把分散在各地的物料一车车地拉了回来,这一拉就是一个星期。最终,大家把电脑打开,网络也通了,当他们踏踏实实坐在那里的时候,他心中满是满足感。
2020 年的新冠肺炎疫情,让大街变得更加冷落。然而,对于家谱店而言,这种影响是正负相抵的。一方面,线下的客流减少了;另一方面,人们因为被关在家里,想要写东西的时间增多了。
修家谱属于根脉文化,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种文化越发显得实在。涂金灿在扛过房租、挺过疫情之后,仍在思考怎样让“大树”深深扎根、焕发生机。然而,首要的一步是要有一个门面,所以他在 2019 年坚决回到创业大街的地面,留下门脸以迎接宾客。
街上的公司存活时间不如我们长久。有些公司住着大房子,然而有一天若房贷无法承担,或许就会流落街头。我们的生活虽然不算好,但能够支撑个十年八年,就如同农民拥有几亩地,不会被饿死。伍冬发说道。
这条街如今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。然而,他坚信,在那虚假的繁华褪去之后,沉淀下来的或许会是真金白银。
中青报·中青网的记者杨杰文进行了拍摄,其来源为中国青年报(2021 年 12 月 22 日 05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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