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春省亲夜访贾府的深意与红楼梦中的命运转折解析
元春省亲在红楼梦里是“鲜花着锦、烈火烹油”般盛大的场面,是贾府败落前的最后一个高峰。元春本人是贾府在朝中最大的“靠山”,她的生死与贾府的兴衰紧密相连,不可轻易忽视。细读元春省亲这一节的文字并反复咀嚼后,能发现一处意味深长之处。那就是元春省亲为何要选在夜里呢?而且既然已经选在了夜里,为何还要赶着大半夜就回去呢?在古时是没有路灯的,夜间全靠灯笼来照明。堂堂一国的贵妃,却在深更半夜赶着来又赶着走,难道就不忌讳不吉利吗?难道就不怕半路上出什么岔子吗?
其实,元春省亲的时间是在晚上,她回宫的时间是在半夜。这一切都并非随意为之,而是有其不得不如此的原因,其中既有讲究,也蕴含着深刻的深意。
十五日五鼓的时候,从贾母等有爵位的人开始,都各自按照品级穿着华丽的服饰。……贾赦等人在西街门外,贾母等人在荣府大门外。街头巷尾,都用围幕严密地遮挡着。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,忽然有一个太监骑着大马过来了,贾母连忙迎接他进来,询问消息。太监说:“时间还早着呢!未初刻的时候用过晚餐,未正二刻还要到宝灵宫去拜佛,酉初刻要进入太明宫领宴看灯才会请旨,恐怕要到戍初的时候才起身呢。”
这段话里的时间若换算为现在的时间,意味着贾母等人在凌晨 3 点就已在大门外等候元春的銮驾。他们等了许久,仍未见贵妃到来,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和不耐烦。此时,宫里有太监前来通报元春的日程安排:下午 13 点 15 分元春吃晚饭;14 点 30 分前往宝灵宫拜佛;17 点 15 分进入太明宫请旨;19 点之后才出发前往贾府这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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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母他们起得很早,以为元春十五日上午会来。然而,元春是晚上七点钟才动身,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,等她到达贾府时,怎么说也得是八点以后了。为何白天不回家省亲,而非要在晚上呢?古代的人睡觉又早,大晚上进行省亲,到底有什么用意呢?
古人有对吉时良辰的讲究,这是一个重要原因。尤其是帝王之家,在祭祀、省亲、劝农等国家大事上,对于出宫和回宫的时间,一定会有专门的钦天监算好日期,并给出精确的时间。他们会严格按照日程来执行,不能有丝毫差错。一旦出错,就会被天下人耻笑,有损皇家颜面。因此,太监报的时间才会精确到分。
元春身为贵妃,其省亲代表着皇家。她自然得遵守这些礼节。她内心很想早点回家,与祖母父母一家团聚。然而,皇家有皇家的规矩,她既不能早一步,也不能晚一步,只能严格按照时间点行动。实际上,当她办好省亲前的几件大事后,想早也早不了了,因为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。
省亲时已是晚上,所以回宫时间延后。我们看到后面元春回宫执事太监报时,说“时已丑正三刻,请驾回銮”。“丑正三刻”即凌晨 2:45 分,正好在大半夜。
元春为何非要在大半夜回去呢?既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,偏偏就选在这个时候。要是在家里歇息一晚,第二天早上再回去,岂不是更好?原因除了前面提到的吉时良辰的讲究,一刻都不能错之外,其实更为重要的是,这里暗藏着元春之死的伏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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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都知晓,深更半夜乃是生死交接且鬼神出没的时刻。在这之前,秦可卿向王熙凤托梦的时候,是在深夜。原文提及“不知不觉已交三鼓”,三鼓也就是三更,属于子时,也就是夜里 11 点至凌晨 1 点这个时间段。此时大多数人都已进入安睡状态,正是生死轮回的关键之时。
元春的曲词中有“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”,意思是她要向父母托梦。还说“儿命已入黄泉”,表明她已死去。同时又提到“天伦呵,须要退步抽身早”。这意味着贾元春死的时候,像秦可卿那样托梦给家政王夫人,托梦给父母自然是在晚上,而且是在人人熟睡的半夜。
元春省亲时说:“当日送我到那个见不到人的地方,好不容易今日回家与娘儿们相聚,不说说笑笑,反倒哭了起来。过会儿我走了,又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再来!”这话蕴含着别样的深意。那什么是见不到人的地方呢?难道还有比黑夜更让人见不到的地方吗?并且元春说的“又不至多早晚才来”,恰恰预示着元春消失在黑夜里之后,就再也没有归来。
元春判词后两句表明她的结局是“三春争及初春景,虎兕相逢大梦归”。最后一句中的“兕”是一种类似牛的兽。虎兕相逢,这与元春回去的时间 2:45 分(丑时寅时相交)相契合。贾元春在此时回宫,或许正预示着她之后会死于此时。这一点与她曲词中深夜托梦给父母是相符合的。
此外,黑夜具有象征黑暗的意义。元春在晚上进行省亲,半夜的时候回宫。这或许正预示着此刻的她正处在黑暗之中。正是因为她以一人投身于黑暗,被黑暗不断地吞噬和裹挟,才换来了贾府最后的黎明。然而,她最终也在黑暗中消失了。
综上,元春省亲在半夜进行。从表面看,似乎是时间不允许才不得不这样安排。或许这是曹公特意如此安排的,他通过一个不同寻常的深夜来暗示贾元春最终的命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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