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凡交响曲：他扛家我逐梦，那年春天我们的别样未来

am928 · 发表于昨天 20:37

平凡交响曲

那天，陈明昊抱着儿子小宝，在小区长椅上等我，他说“你飞高些，家我扛着。”

我刚刚通过了面试，我的年薪是一百二十万。他仅仅说了这样一句话，然而他的眼里有着如同山一般的坚定。

夕阳拉长了他们父子俩的影子，影子印在了老旧小区的砖墙上，在那一刻，我好像看到了我们家与众不同的未来。

二零一零年春天，北京槐花散发着香气。我博士毕业没多久，那时大学校园招聘墙上贴满了各类企业的招聘启事，色彩斑斓，好似一场盛大的嘉年华。

陈明昊在国企担任工程师一职已经四年了，他每天很早出门，很晚才回来，过着一种固定的上下班时间模式的生活。我们居住在单位分配的两居室房屋里，电视柜上面摆放着我们的结婚照片，厨房的墙壁上挂着明昊亲自钉上去的调料架。

小宝当时三岁，刚刚开始上幼儿园，每天背着小书包，蹦蹦跳跳，那模样，像极了电视剧《家有儿女》里的小人物。

那是我们人生走向不同方向的路口，在一个意外的时机，我收到了一家跨国企业抛出的橄榄枝。

妈妈皱着眉头，手里攥着我递过去的offer，问赵悦华是否确定，还说他一个大男人在家带孩子很让人笑话。

父亲坐在一旁的老藤椅上，他手里夹着烟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那把藤椅是他从老家带来的，它已经陪伴父亲三十多年了。

“闺女”，父亲的声音带有浓重的东北口音说道，“这事可不平常”。

在我们这代人眼中，丈夫在家做“全职爸爸”，着实与众不同。我们成长的时期，人们都推崇“男主外，女主内”的传统。

明昊的父母得知了这个消息，紧接着直接打来了电话，他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，说道：“儿啊，你是怎么想的？竟然让媳妇出去挣钱，而你自己在家带孩子，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吗？”

电话那头传来婆婆的声音，她的声音里带着焦虑，也带着不解。老一辈人的观念根深蒂固，在他们的认知里，男人应当成为顶梁柱，应当挣钱养家。

明昊表示悦华的才华不应被浪费，他会照顾好家，还称悦华博士毕业很不容易，如此好的机会不应错过。

他递给我一杯热茶，那茶杯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购买的，上面印着“相伴一生”这四个小字。

明昊笑着说，再说了，当年我们班有不少人考不上大学，而我能读完大学已经算是很幸运了，你可是从农村一路读到博士，这么厉害的老婆，我得支持啊。

就这样，我们开启了角色的转变。明昊辞去了工作，而我进入了高强度的工作状态。

公司位于国贸 CBD，每天早高峰时，地铁里拥挤不堪，好似沙丁鱼罐头一般。我常常晚上十点后才能到家，有时还得带着笔记本电脑加班至深夜。

开始那段日子，家里饭菜总不让人满意。明昊从没进过厨房，突然要负责一日三餐，难免手忙脚乱。

记得他首次做红烧肉，肉被烧糊，汤被熬淡，厨房里烟雾弥漫，烟雾报警器发出尖叫，小宝吓得躲在沙发后面。

＂爸爸，我想吃妈妈做的肉肉。＂小宝嫌弃地撇嘴，把筷子一放。

明昊尴尬地笑了笑，然后悄悄把菜倒掉。在那一刻，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。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，接着揉了揉小宝的头发说：“爸爸再学学，下次一定做好吃的。”

那晚我加班后回来，时间已到深夜十一点。我推开门，看到厨房灯亮着。明昊正对着手机视频，一步步跟着学习做红烧肉。案板上的肉已经被切了三次，旁边放着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。

炖锅正冒着热气，空气里飘散着香味。他没有发现我，正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肉，那模样就如同对待一道精密工程。厨房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，这时我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着，神情专注得好似在解一道复杂的工程难题。

我没出声，默默退了出来，在门外抹掉眼泪。

夏天来临，小区里的老槐树生出了茂密的绿叶，楼下广场上，大妈们跳起了广场舞，音乐声和蝉鸣声交织，一直传至我们六楼的窗户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困难也不期而至。

单位同事聚餐，一开始大家都对我这个新人充满好奇。市场部的王姐一边给我夹菜，一边好奇地询问：“听说你老公辞职在家带孩子？”

我点点头，有些不自在：＂是啊，他现在是全职爸爸。＂

＂全职爸爸？＂财务的李哥哈哈大笑，＂那不就是吃软饭吗？＂

桌上一阵尴尬的沉默。我握紧了筷子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。

人事部的刘姐打破沉默说，你老公真有魄力，现在社会在进步，男性也可以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。

尽管有人帮忙化解困境，然而我心里清楚，在众多人看来，明昊的抉择是无法被领会的。

回到家，明昊正在给小宝辅导认字，茶几上摊着各种各样的绘本以及识字卡片，两人十分专注，没有发现我回来了。

＂爸爸，这个字怎么读啊？＂小宝指着书上的一个字。

这个字是“勇”，是勇敢的“勇” ，明昊耐心地解释道，它的意思是不怕困难，敢于面对挑战，就像爸爸妈妈一样，他们选择了不一样的路，但都很勇敢。

听到此处，我的眼眶变得湿润。原来，当面对外界的不理解时，明昊有着自己的坚持，还有信念。

婆婆打电话过来，话语之中流露出不满，说：“你让明昊在家带孩子，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家？老张家的儿子都当上科长了，你们这样做，会让明昊以后怎么去面对老同学？”

电话那头传来了老旧半导体收音机的声音，婆婆向来喜爱听戏曲节目，我能够想象出她坐在缝纫机旁，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打电话时的模样。

明昊接过电话，耐心地安抚母亲，说妈您别担心，他和悦华商量好了，这样对小宝也好，有人会精心照顾小宝，比送托儿所强多了。

他放下电话，朝着我挤出一个笑容，说没事，还表示他妈妈就是这样，过段时间就会好的。

但我知道，他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。

明昊偶尔会有兼职的想法，期望能够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，他向各大招聘网站投递简历，有时还会身着那套有些陈旧的西装去参加面试。

那套西装是在我们结婚之前购买的，现如今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了。他走在写字楼当中，明显和周围的年轻人不相容。

面试官翻看着他的简历，眉头微皱，询问他为什么有两年的工作空白期。

＂我在家照顾孩子，做全职爸爸。＂明昊如实回答。

面试官的表情马上发生了变化，说道：“哦，是这样啊。您的这份履历存在空档，可能不太符合我们公司岗位的要求。”

他回到家，没说任何话，只是整理小宝玩具时比平常更认真。我看到他衬衫口袋里塞着几张便签纸，上面写满笔记，内容是各种面试技巧以及可能被问到的问题。

那晚，我第一次意识到，他选择的路，比我的还要难走。

小区里的闲言碎语持续不断。有一回在电梯里，我碰到了住在对门的张阿姨。她上下打量着我，说：“听说你老公在家带孩子，如今男人都这般没出息了吗？”

她的话犹如一根尖刺，扎入我的内心。然而，我回想起明昊的付出，便昂起了头说道：“我老公极具责任感，他将家照料得十分周到。”

每当这个时候，我就会想起明昊的厨房笔记本，笔记本上面工整地记录着各种菜谱，也记录着小宝的饮食习惯，有一页上面写着，小宝不爱吃青椒，可以切碎了藏在肉馅里，下面还画了个可爱的笑脸。

转机发生在小宝四岁生日那天，明昊为小宝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恐龙主题派对，他亲手制作的恐龙蛋糕引来了其他家长的惊叹，他亲手制作的化石饼干也引来了其他家长的惊叹。

＂这些都是你做的？＂家长们围着茶几上的点心，啧啧称奇。

明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＂研究了好久，做了好几次才成功。＂

有一位妈妈身为自媒体编辑，她看到了明昊做的手工，也看到了他耐心陪伴孩子的模样，于是当场邀请明昊开设“全职爸爸日记”专栏。

那位编辑递给明昊一张名片，说现在这样的观点很新颖，还表示很多家庭都有育儿困惑，认为明昊的经验可能会帮助到很多人。

这是明昊人生里的一个小转折点，他开始记录自己的育儿心得，最初他笨手笨脚，后来渐渐找到了窍门，他那些朴实无华的文字，意外地受到了不少读者的喜爱。

一天晚上，明昊兴奋地给我看平板电脑上的评论，说道，你看，这是读者的留言，他们说我的经验很实用，还想看更多。

就在这时，我发现自己怀了二胎。

那是初夏的一个清晨，我坐在卫生间马桶上，看着验孕棒呈现出两道杠，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。我们原本计划等小宝长大一些，等我在公司稳定下来后再要二胎，然而计划却跟不上变化。

我手里拿着验孕棒，从卫生间走了出来。明昊正在厨房，准备着早餐。阳光透过窗户，洒在了餐桌上。小宝坐在椅子上，晃着小腿，嘴里哼着在幼儿园学的儿歌。

＂明昊，我怀孕了。＂我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
他愣了一下，手中拿着的锅铲停在了半空中，随后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，这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，他说道：“真的吗？太好了！”

他关掉煤气，大步走过来抱住我：＂我们有二宝了！＂

我靠在他的肩膀上，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，说道：“可是，公司刚刚给我加了薪，项目也正处在关键阶段。我很担心……”

明昊捧起我的脸，说没事，我们一起想办法，还说让我该怎样就怎样，不用太担心家里。

吃早饭时，小宝好像察觉到了些什么，他一直盯着我们看，还问：“爸爸妈妈，你们在说悄悄话吗？”

明昊弯下身子，神情神秘地告知小宝，再过几个月，小宝就要当哥哥了。

＂真的吗？＂小宝兴奋地跳了起来，＂我要有弟弟还是妹妹？＂

＂还不知道呢，要等宝宝长大一点才能看清楚。＂明昊笑着回答。

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，工作压力也越来越大，我常常把情绪带回家。

有一天公司的项目失败了，客户当时就发起火来，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到了可怕的程度。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，看到玩具在地上四处散落，小宝正在沙发上蹦蹦跳跳。

我对着明昊发了无名火，责问他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玩完玩具要收好，还质问家里这么乱他在家一整天都干了什么？

话刚说出口便后悔了，小宝抱着玩具，怯生生地看着我，明昊的眼神有一瞬间出现了受伤的神情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，他轻声对小宝说，妈妈工作累了，我们去洗澡好不好？

小宝乖乖地点了点头，随后跟着明昊走进浴室。在关上门之前，明昊回头看了我一眼，其眼神里没有责备之意，唯有理解之情。

那晚，我无法入睡。记得在结婚之前，明昊是个急性子，为了一点小事就会争得脸红脖子粗。现在的他，已经懂得了包容与忍让。

凌晨两点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，这时发现书房里有灯光。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向书房，进去后看到明昊趴在桌子上写作，台灯散发的光晕将他的身影笼罩着。

桌上摊着关于育儿心理学的书籍，旁边摆放着他为小宝亲手绘制的成长册，成长册记录着孩子的每一个微小进步，密密麻麻的笔记里，写满了对育儿的思索，最新的一页上写着：“今天教小宝系鞋带，他学会了！真棒！”旁边贴着小宝歪歪扭扭写下的“谢谢爸爸”以及一个简笔画的笑脸。

我站在门口，看着他，他曾经是工程师，如今正全神贯注地钻研育儿知识，他手边放着一杯茶，茶已经凉了，他睡衣的袖口微微卷起，露出手腕上那块手表，那是我们结婚时买的普通手表。

我忽然领悟到，明昊从来没有停止成长，只不过是挑选了另外一种途径。他将工程师的严谨态度和专注精神，运用在了养育孩子这件事情上面。

有一天，临近产期时，我的肚子变得很大了。单位组织年度评优，我意外获得了“年度最佳员工”称号。总经理当着全公司人的面表扬我，说赵悦华同志业务能力强，且能在怀孕期间坚持工作，是大家学习的榜样。

在掌声之中，我突然想到了明昊。要是没有他在家里给予支持，我哪有可能取得如今的成绩？

领奖的时候，我忍不住说道，这个奖项，有一半是属于我丈夫的，是他的付出，使得我能够全身心投入工作。

在回家的路上，我买了一块巧克力蛋糕，这是给明昊的，他最喜欢吃这种蛋糕。我推开门，看到明昊正在教小宝认识时钟。

明昊耐心地问爸爸，大针指向十二的时候，小针指向六，此时是几点？

小宝歪着头想了想：＂是六点！＂

＂真棒！＂明昊给了小宝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我把蛋糕放在餐桌上：＂明昊，谢谢你。＂

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我：＂怎么突然说这个？＂

我拉起他的手：＂因为有你，我才能飞得更高。＂

去幼儿园接小宝的那天，正好碰到班上老师组织孩子们聊天。聊的主题是“我的爸爸妈妈”。我到得早，在幼儿园门口就听见老师让孩子们介绍自己爸爸妈妈的工作。

＂我爸爸是医生，给人看病。＂一个小女孩骄傲地说。

＂我爸爸是警察，抓坏人。＂另一个小男孩挥舞着小拳头。

轮到小宝时，他站得笔直。他说：“我爸爸是全职爸爸。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。他会做恐龙蛋糕。他会讲一百个故事。他还帮我缝好了破掉的小熊。我的妈妈是大博士。她在大公司工作。她也很厉害。”

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叹声。我在门外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＂全职爸爸是干什么的呀？＂有个孩子好奇地问。

小宝想了想，认真地回答：＂就是专门爱我和妈妈的人。＂

那一刻，我感到无比的幸福和自豪。

二宝出生的那天，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。明昊神情紧张，推着我的轮椅进入产房，他的手心布满了汗水。

＂别怕，有我在。＂他握着我的手，声音有些颤抖。

经历了长达十个小时的产程，我们终于迎来了小公主。护士把小小的婴儿放在我怀里时，明昊泣不成声。

他对我说谢谢，说谢谢悦华，说悦华给他们带来这么美的小天使，之后他轻吻我的额头，眼中满是柔情。

休完产假后，我再度回到工作岗位。明昊如今要照料两个孩子，工作量变得更大了，然而他从未有过抱怨。他的“全职爸爸日记”专栏愈发受到欢迎，甚至有出版社主动找上门来，期望出版一本育儿书。

＂你说我要写吗？＂一天晚上，他犹豫地问我。

“当然要写！”我毫不迟疑地讲，“你的经验能够对更多家庭起到帮助作用。”

就这样，明昊在照顾孩子的空闲时间里，开启了他的写作生涯，他将工程师的逻辑思维运用到育儿方面，创造出一套系统的育儿方法。

春节前，小宝交了一篇作文，作文题目是《我的家》。老师特地把我叫到学校，还把明昊也叫到了学校，说小宝的这篇作文获得了班上的＂小作家＂奖状。

小宝在作文里写着，我的妈妈是大博士，妈妈很忙且很厉害，我的爸爸在家陪我，爸爸也很厉害，爸爸说，家如同树一般，妈妈是向上生长的枝叶，爸爸是向下扎根的根，二者都非常重要，我爱我的家。

读完这篇带着稚嫩却饱含真情的作文，我和明昊对视，脸上露出笑容，眼中都泛着泪光。

在回家的路上，明昊推着婴儿车，小宝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。夕阳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，就在那一刻，我忽然明白，幸福并非在于扮演何种角色，而是在于彼此成全。

＂明昊，你后悔过吗？＂我忍不住问道。

＂后悔什么？＂他反问。

＂后悔放弃你的工程师事业。＂

他露出了笑容，这笑容比冬日阳光更为温暖，他说道，人生存在着许多种可能性，而自己仅仅是挑选了其中的一种，看到孩子们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，看到你事业取得成功的模样，自己又怎会感到后悔呢？

小宝回头喊道：＂爸爸妈妈，快来呀！＂

明昊牵起我的手：＂走吧，我们一家人回家。＂

或许三十年后，当我们回顾这段时光，会发觉这平淡的日子，乃是我们最棒的礼物。每一回的选择，每一项的决定，共同组成了我们别具一格的人生交响曲。

窗外，春雨轻柔地飘落，小宝趴在窗边专注地画画，明昊在厨房愉快地哼着歌，肚子里小生命在微微跳动。院子里，邻居家老人正在下象棋，孩子们相互追逐尽情嬉戏，鸽子在屋檐下忙着筑巢。

这是我们的平凡交响曲，它在时光里奏响，平淡但深刻，普通且珍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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