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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年夏天闷热,我望着孙子录取通知书五味杂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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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昨天 22:0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孙子的大学梦

爸,我要去出差了,你可千万别忘记,周五得给小毅交学费 。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的声音,听起来有些慌乱 。

我握着银行卡,望向挂有孙子录取通知书的墙壁,心里五味杂陈。

窗外,蝉鸣声此起彼伏,九八年的夏天格外闷热。

我叫刘德昌,我今年六十四岁,我曾是县里高中的物理老师,在九八年学校改制后我提前退休 。

那时很多老师都失去了工作,有的去摆地摊,有的去开出租车,只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整天在家发愣。

如今,她和儿媳妇小李相互依靠着生活,儿子刘建国在外地从事工程相关工作,一个月能回来一两次 。

孙子刘毅自幼聪慧,在小学阶段就荣获奥数竞赛区级一等奖,他是我的自豪所在。

现在回想起老伴儿在世时说的话,说德昌这孩子将来会有出息,我鼻子不禁一酸 。

她走得很突然,就在那年冬天,腊月二十八的时候,原本想着过完年去县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,然而却连除夕都没能等到 。

老伴走后,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孙子身上。

这些年,儿子和儿媳妇忙着工作,孙子的功课基本都是我在辅导。

退休教师的老本行,这点还难不倒我。

吃完晚饭后,我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纳凉,邻居家收音机里传来戏曲声,那是老版的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,是老伴儿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一出戏 。

对面杨大爷家张灯又结彩,是因为他孙女考上了北师大,所以一大早就开始筹备酒席了。

巷子里飘来阵阵菜香,杨大爷家请了镇上李师傅掌勺,李师傅被称为“刀子嘴”,他家做的红烧肘子是一绝,清蒸鲈鱼也是一绝 。

杨大爷眉开眼笑地招呼着客人,他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,说道:“来来来,快来尝尝这猪头肉。”他还补充道:“我孙女可是全县排名前十呢!”

我笑了笑,默默回屋,不想被热闹的气氛勾起心事。

屋里的老柜顶上,放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,电视机上覆着一层薄灰,自从彩电进了家门后,这台黑白电视机就成了摆设。

书桌上摆放着一本笔记本,这本笔记本已经泛黄了,它记录了我从幼时起给刘毅记下的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。

翻开第一页,有一张褪色的照片,照片里四岁的刘毅穿着背带裤,他歪着头在黑板上写字,那时我刚退休,我每天教他认字。

他写字时总爱吐舌头,一笔一划特别认真,像极了小时候的建国。

记得他上小学一年级,冬天早上五点多便摸黑起床,我打着手电筒送他去上早读班,他小手冰冷,眼睛却亮如星辰 。

“爷爷,今天我们学习了‘天’这个字,老师夸赞我写得很棒!”他仰起小小的脸,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得到表扬的神情。

这孩子从小就懂事,知道家里不容易,从不乱花钱买零食。

有一回,邻居家的小孩在吃棒棒糖,他眼巴巴地瞅了好一会儿,最后悄声对我说,等他长大了能挣钱了,就给我买糖吃 。

想到这,我鼻子又酸了。

墙上挂历翻到了七月,有个日子被红圈标记,那是刘毅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日子。

清华大学,理科实验班,这在咱们县可是头一份。

隔壁王婶子隔着院墙问我,是不是德昌老师,还说听说我孙子考上清华了 ?

她正在院子里淘米,她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髻,这跟三十年前我刚搬来时的样子一模一样,只是现在她多了不少白发。

是啊,我的理科成绩是591分 ,我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,言语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自豪 。

"那得好好庆祝一下啊,建国回来了没?"王婶挑着粗眉毛问道。

"他…出差了。"我嗓子有些发紧,生怕被她看出破绽。

哎呦,发生这么大喜事居然还得出差,单位也太不通人情事理了吧 ,王婶一边摇头一边絮絮叨叨起来 ,我们那个亲戚家的闺女前年考上了师范 ,全家老小为此摆了一桌酒席 ,热闹得很呢 !

我只得笑笑,不接话茬。

这些年,儿子刘建国和众多下岗工人一样,辗转四方寻找出路。

1998年进行国企改革,他所在的纺织厂经营状况不佳,全体员工下岗,这使得一家人一下子没了依靠。

他去过很多地方,做过送快递的工作,从事过装修行业,经营过夜市烧烤摊,生活状态一直不太稳定。

说是跑工程,可一年到头,都没见他穿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,春天秋天的时候,他还穿着那件褪了色的灰夹克,到了冬天,他就裹着我给他做的那件黑棉袄 。

每次回家都是匆匆看看我们,带些土特产,然后又匆匆离开。

建国小时候很爱笑,特别是在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年,整个夏天他都十分开心 。

现在,他眼角有很多皱纹,比我这个老头子的还多,他的眉头总是紧锁着,就像打了个死结。

我把积攒三年的一万八千块存进银行卡,准备孙子上大学用。

这可不是个小数目,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,有时买菜时少买半斤肉,有时感冒了自己硬扛着不去医院,电风扇坏了自己动手修理,过年也不买新衣服 。

一分一厘全记在一个小本子上,本子已经攒了厚厚一叠。

隔壁的李师傅看见我捡别人丢掉的煤球,忍不住劝我,让我别太抠门了,还说现在日子好过了 。

我只是笑笑,没人知道我的打算。

小李总这么安慰我,说让我别再操心了,还说他们能行,她是个好媳妇,在县医院食堂打工,每月工资不高,可她从不抱怨。

她总是很早起床,很晚才休息,拖着十分疲惫的身子回到家,回到家后还不忘给我和孙子做出可口的饭菜。

刘毅放学回来,总会先跟我说话,他说:“爷爷,我妈说您喜欢吃酸菜鱼,特意去市场买了活鱼。”

这孩子从小懂事,知道我和他爸对他的期望有多高。

高考那几天,他瘦了许多,黑眼圈变得很深,如同熊猫一般,然而每天他依旧精神饱满地出门,回来后就赶忙钻进房间继续做题。

孙子考取大学后的那个星期五,儿子突然回来了。

他眼圈泛红,脸色发黄,声称自己刚从云南旅行归来,我瞧着他晒黑的面庞以及粗糙的双手,丝毫没有一点旅行应有的模样?

他进门,关切地看着我,说道:“爸,您瘦了。”随后,他顺手从包里掏出几盒云南的三七粉,又说:“这是我在那边买的,您泡水喝,对身体好。”

我接过来,掂了掂,心想这么贵的东西,他哪来的钱买?

饭桌上,刘毅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未来的大学生活,他对爷爷说,清华的物理实验室非常先进,自己一定会努力学习,要像爷爷那样成为一名物理老师 !

我硬撑着笑容说好孩子爷爷相信你,眼角却瞥见儿子低头扒饭的样子,他指甲缝里还有黑色的泥土 。

我们三个大人都沉默不语,各有心事。

小李不时给刘建国夹菜 ,说“多吃点 ,外面吃不太好吧 ?你又瘦了 。”

建国突然问道,筷子在碗边轻轻敲着,“爸,听说清华一年的学费要七八千?”

政府设有助学金,咱们家庭条件不好,按道理应该能够申请到,我随口敷衍着,目的是不让他为此担忧 。

实际上,我早就了解到具体情况了,学费需要一定金额,住宿费也需要一定金额,再加上生活费,一年下来至少要两万 。

"爸,要不我再多接些活儿..."建国欲言又止。

"你现在工作怎么样?"我岔开话题,不想在孙子面前谈钱。

他低头喝了口汤,眼神飘忽着说挺好的,老板人不错,活儿也不累。

我知道他在说谎,这孩子打小就没说过谎,他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,就像明亮的镜子一样 。

那天晚上,我起夜时无意中看见儿子书包里露出一角工作证。

借着月光,我看清了上面写的字,是“某某建筑工地临时工” ,旁边还压着一张借条 ,借条上写着“借款5000元” ,用途是“用于子女学费” ,利息是“月息10%” ,还款期限是“共12个月还清” 。

我的心猛地一沉,想起儿子说去云南旅游的谎言。

原来他去工地上做临时工了,为了孙子的学费,他居然去借了高利贷。

那一刻,我感觉心头被重锤击中,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。

我偷偷将借条取出来,放进自己口袋,接着又谨慎地把书包恢复成原来的样子。

清晨时分,我坐在院子里,老槐树下,抚摸着树皮,它很粗糙,我望着院子里,牵牛花正朵朵盛开,不禁想起老伴种下它们时的情景 。

老伴在临终之前,握住了我的手,她说的话此刻又回响在我的耳畔,她说道:“德昌,你要看着咱们的孙子考上大学啊,这样我在地下也能够闭眼了……”

忽然,几十年前的一幕涌上心头 ,那是七十年代末 ,我和老伴省吃俭用 ,供建国读书 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。

那时我从事教书工作,每个月的工资仅仅四十来块,老伴在公社食堂负责烧火,一个月能挣十几块 。

冬天的时候,我穿着棉袄去学校教书,我的棉袄上补丁摞着补丁,这么做是为了给建国买一本《高中物理解题指南》。

班上的同事都笑话我,说:“刘老师,你这裤子都能看见膝盖了,还不换一条。”

我只是笑笑:"娃娃要上学,家里紧巴巴的。"

建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懂事了,他看到同学们都有新书包,然而他自己却一直背着我用麻布缝的老书包,而且他从不吵着要买新的。

三十年过去,儿子重复着我的路,为孩子的未来拼命付出。

那一刻,我鼻子发酸,眼前朦胧一片。

早餐时,儿子难得地起了个大早,站在灶台前熬粥。

爸,多吃点,我熬了红薯粥,您不是最喜欢喝这种粥吗 ,他端上来一碗粥 ,这碗粥正冒着热气 ,上面还漂着几块金黄的红薯块 。

我接过碗,看他眼底的血丝和额角的汗珠,心疼得说不出话来。

他匆匆扒了几口饭,然后抬头看表,对父亲说自己下午要去趟乡下,还说听说表哥家有活儿能干,晚上就回来 。

我知道他又在撒谎,但我没拆穿,只是点点头:"路上小心点。"

这一天,我找出了老相册,一张张翻看建国小时候的照片,六岁时他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,咧着嘴笑,露出一排小白牙,十二岁时他获得学校作文比赛第一名,捧着奖状站在讲台上,十八岁时他穿着新衣服拿着录取通知书,眼里闪着光...

他多么像现在的刘毅啊,同样的清瘦,同样的倔强,同样的爱笑。

看着黑白照片上建国年轻时的脸,再想想他如今沧桑的模样,我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处于紧张和期待之中,终于,孙子去学校报到的日子来临了。

刘建国请了假回来,说是要亲自送儿子去学校。

那天早上,他穿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,他难得地把胡子刮得很干净,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。

"爸,这两天工作顺利吗?"我假装随意地问他。

他低头系鞋带,避开我的目光,说道挺好的,还说老板表示要是干得好,下个月能转正 。

我点点头,没再追问,心里暗暗叹气。

县汽车站人来人往,送别的亲友挤满了站台。

刘毅拖着行李,脸上满是兴奋,同时又带着不舍,说道:“爷爷,您一定要保重身体,我寒假就回来看您。”

我拍拍他的肩膀,对他说,去吧,要好好学习,不要惦记家里,同时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。

刘毅坐上去往北京的长途汽车,他隔着窗户向我们挥手,他的笑容十分灿烂,如同阳光一般 。

我和建国还有小李,站在站台上一直挥手,直到汽车消失在远方。

回家的路上,建国沉默不语,眉头紧锁。

"爸,我明天还得回工地..."他欲言又止。

我看着他疲惫的眼神,决定把那张银行卡给他,说,去吧,家里有我和你媳妇呢 。

到了清华园,我们三个人站在刘毅宿舍楼下,看着他,他兴奋地收拾床铺,还贴海报 。

宿舍里其他同学的父母同样在给予帮助,有的人负责拖地,有的人着手铺床,有的人进行装电脑的工作,场面热闹得很。

刘毅被分配到四人间,室友都是尖子生,他们来自全国各地,一个个精神饱满,充满活力 。

"爸,我去帮小毅买点日用品。"建国说完转身就要走。

我拉住他的手,悄悄塞给他那张银行卡。

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,去给孙子购置一台电脑,我轻声讲道,害怕被其他人听到。

儿子愣在原地,眼里闪着泪光,手微微发抖:"爸..."

我轻声说道,我知道你从来没去过云南,你跟你爸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,都是死要面子 。

"爸,你都知道了?"他眼圈红了,握紧拳头。

我看见了那张借条,谁家会收取如此高的利息呢?你这分明是自讨苦吃呀,我边说边拍拍他的肩膀,咱爷俩还有什么没经历过的呢?

他紧紧握住我的手,他手上有着粗糙的茧子,这茧子贴着我同样粗糙的手掌,此时一种无言的理解在父子之间流淌 。

建国哽咽着说,爸,这些年,自己没能让父亲过上好日子,父亲辛苦一辈子,退休了还要操心孩子的学费 。

"傻孩子,"我打断他,"咱们这一辈子,不就是为了孩子嘛。"

他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,无声地流了下来。

"爸,我欠您太多,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。"他哑着嗓子说。

“傻话,”我咧开嘴笑了,“你妈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说,儿女有出息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回报。”

阳光穿透梧桐树叶,形成一片片光影,这些光影错落有致地落在我们父子身上,就在这一时刻,我体会到了无尽的满足。

走,咱们去给小毅挑选一台好电脑,他日后要从事物理研究,必须得有好设备 ,我挽着儿子的胳膊,如同他小时候那般 。

在电脑城,建国认真地比较着各种配置,问了好几个店铺的价格。

他指着一台崭新的联想电脑,对爸爸说,这台电脑性能好,能用四年不落伍 。

"那就这台吧,别犹豫了。"我掏出银行卡,痛快地刷了卡。

"爸,钱够吗?"建国担忧地问。

"够,这些年我没白省。"我笑着回答,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。

建国在回宿舍的路上,手里提着电脑,他的步伐变得轻快了许多,甚至还跟卖电脑的小伙子开起了玩笑。

多久没见他这样了?自从下岗后,他的笑容就变得越来越少。

建国突然说道,眼神坚定,“爸”,“等小毅毕业了”,“我一定让您和妈享清福” 。

我拍拍他的肩膀说,傻孩子,爸不追求享受清福,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。

临别前,刘毅紧紧抱住我,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,说道:“爷爷,我会好好学习,不会辜负您的期望。”

"去吧,好好的。"我语气平静,心里却翻江倒海。

回家的火车上,建国靠着车窗睡着了,眉头舒展开来。

我看着他鬓角日渐花白,想起小时候我们一起坐在机车上的情景,感觉恍若隔世。

列车穿过广袤的田野,黄昏的阳光洒落在麦田上,麦田看上去就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。

车厢里,有一对年轻夫妇,他们正在给孩子喂饭,小男孩咯咯笑着,还拍打着小手。

那一刻,时光仿佛倒流,我看到了三十年前的我们一家。

在乡下,火车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,它穿过庄稼地,它穿过岁月,它穿过我们这平凡至极的三代人 。

小李在站台上接我们,手里提着刚买的菜。

她亲切地说着,饭已经做好了,咱们回去吃饭吧,随后接过建国手里的包 。

"今天蒸了您最爱吃的红薯,正好赶上。"她笑着对我说。

我们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回家,夕阳下,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。

爸,我做出决定了,我不出去跑工程了,县里的建材市场正在招人,我去应聘了。建国突然说道。

"工资肯定比外面少。"我看着他。

"没事,能照顾您和小李,不用再东奔西跑了。"他语气坚定。

我点点头,心里一阵暖流。

回到家后,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,那是孙子在临走前塞给我的,上面写着:“爷爷,等我毕业了,一定让您和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。”

字条背面还画了一幅简笔画 ,画中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人儿 ,这个小人儿站在讲台上 ,讲台底下坐着一排排学生 。

"这是不是说他也想当老师?"建国好奇地问。

"嗯,他说想走我的老路。"我笑了笑,把字条小心地夹进相册。

窗外,麦田翻滚着金色的波浪,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。

我明白,这三十年的坚守与奉献,好似一棵老树的年轮,一圈又一圈,静静支撑着我们这个小小的家。

刘毅会有出息的,就像当年的建国一样。

而我,已经心满意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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